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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说岭南·江冰】六榕寺有苏东坡题写的匾额,有上千年的古塔
来源:羊城晚报-云上岭南 作者:江冰 发表时间:2025-01-04 09:27

访问广州“五大丛林”之一六榕寺。比起光孝寺、大佛寺、海幢寺,六榕寺就是一处僻静狭窄去处,质朴风格与华林寺相近。

六榕路是条小街,寺庙门户不大,进门弥勒佛与四大天王以及韦陀之后,就是六榕塔,又称花塔。

花塔正面匾额上书“六榕”二字,落款眉山轼题并书,还有印章。

眉山为四川东坡先生家乡,轼即苏轼。

花塔之后,就是不大的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内供奉着三尊大佛像,每尊高10米,重10吨,是广东省现存最大的铜像。

大雄宝殿里,一位中年妇女拖着常见买菜的便携式双轮车,召唤师傅给他开光,并说:开了光放心点。

随即在佛像前从包里掏出佛历等,应该是准备春节时礼佛的用品,摆上供桌。

僧人是熟悉的,但还是问了中年妇女有无皈依?师傅是谁?

对上号后,开始念经。

始而悠长缓慢,继而急促。手中木鱼敲击就是节奏体现。

中年妇女五体投地,缓缓朝拜。师傅念经后,又在案上拿起一杯子,用一支绿色叶片向物品及祈福人撒上净水。

看我一边专注观看,师傅友好地笑笑,也拿净水向我抛洒,我赶忙双手合一,以示敬意。

最后,师傅拿出一盒红色颜料用毛笔蘸上,在每一个物品及妇女的手上点染。

开光结束后,妇女说给师傅一点心意,掏出一张100元人民币奉上,师傅随手放入供奉箱。

大雄宝殿后面,是朴素的后花园。一棵树开满淡黄色大花;垂吊如钟的鲜花,好似礼佛的人垂首鞠躬。

午后,寺庙人不多,轻声细语,举止文雅,无论信众还是观客,均有“一入佛门唯有虔诚”的敬仰之心。

羊城冬日下午,阳光明亮,温度上升到23℃,完全没有一丝寒意。

花塔在冬日暖阳下,无比灿烂:白色耀眼,褐色泛红,熠熠生辉。

塔身色彩斑斓,好似花朵叠成的一根花柱,塔顶好似长在最高一朵花上的花蕊心,因此被称为“花塔”。

高塔居于寺庙中心,巍峨屹立,却让人感到沉稳亲和,并无压抑。

广州自古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六榕寺塔则成为这一海上贸易交易和文化交流路上的灯塔航标。

无论是南朝所建的募资舍利塔,还是北宋初年重建的砖木结构的六榕花塔,均是不同时代广州地标性建筑。

从花塔左边转入几棵大榕树围住的空场。

六祖堂左侧大榕树下是苏东坡塑像,并不高大,但目光炯炯有神,透出几分忧郁。

我注意看到先生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扶着拐杖,戴小帽,穿长衫,留胡须,足登木屐。

雕塑家突出了先生的十个脚趾,稳稳地抓住大地——“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先生既旷达潇洒又坚定韧劲。

“六榕”二字是东坡先生游览该寺时,看到寺内有六株老榕树,树荫如盖,景色优美,于是欣然题字。

后来,寺僧将这二字镌刻于石,并悬挂于山门,六榕寺因此得名。

感谢大师,所到之处皆为岭南文化留下福泽。

六祖堂,正对“補榕亭”,内供药王,增设七彩莲灯祈愿道场。

四周木架上布满各种琉璃灯:

绿色、紫色、蓝色、红色、粉色、橙色、白色琉璃灯;各有说法,祈福驱邪。

寺庙义工多为年轻女性,目光柔和,脸上有圣洁的光。

不由自主地想起安娜用法语与中文演唱的《米店》,有两句我喜欢的歌词:

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

因为在六榕寺的对面就是将军府,那里曾经是武力与权力的侯门,而六榕街上走过的行人,大多是天下熙熙攘攘为名利为生存而行。

如何一步之遥、一念之间,出入佛门?

我们为何需要佛教?内心诚恳需求,还是世俗愿望满足?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苏轼通过“飞鸿踏雪泥”的比喻,表达了对人生无常和佛教“万事皆空”的深刻理解。

但,让我思量处在于:

看透人生的东坡先生又为何在岭南做了许多实事呢?惠州荔枝、海南讲堂……

走出六榕寺,我默默无语,心中品味再三。

2025-1 广州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名家简介:

江冰,广州岭南文化研究会会长、广东省文化学会副会长、广东财经大学教授。入选中国作家协会新锐批评家、广东省十大优秀社会科学普及专家、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界最有影响力学者。出版有《岭南乡愁》《文化岭南》等十多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