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广州越秀山小蟠龙冈之上的镇海楼,因楼高五层,俗称“五层楼”,初建于明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
作为一座具有600多年历史且富于民族特色的古建筑,自然引起了清朝时期到过广州考察的外国人的关注,他们的笔下,又是如何记载这座楼的呢?
美国医生、传教士嘉约翰(John Glasgow Kerr,1824—1901),于1854年至广州行医并担任博济医院院长等职,他游览了广州风光并编撰了《清代广州旅本》,该书中这样介绍镇海楼:
五层楼——这并不是一座宝塔,而是一座城墙上的城楼。该楼东、西、北三面都是又厚又坚固的墙面,南面则由柱子支撑楼层和楼顶。五层楼于1366-1399年间建成。站在楼的上面几层可以俯瞰广州全景,蜿蜒的珠江和周边的田园都一览无余。
在这位美国人的笔下,除了该楼的建设时间不是很准确外,其他的记载是客观的。他在书中说,从镇海楼附近,顺江而下,黄埔方向的两座九层塔及东边的白云山,西南方向30英里之外的西樵山,都尽收眼底。向北望则是一片平原,点缀着一些村庄。
在其笔下,站在镇海楼上,广州风光一览无遗。他还收集到了当地百姓对这座楼的看法:在当地人看来,广州城像一艘大船:五层楼是扬帆的后桅,捕捉着风力;九层花塔好似没有挂帆的前桅。在百姓心中,这座楼象征着城市发展、商业繁荣的吉兆。
历史上的镇海楼,曾多次因战火被毁坏,经历了五毁五建。如今的镇海楼是 1928 年第五次重建后的建筑,1954 年成为广州博物馆分馆馆址。
观察和记录镇海楼的另一个外国人——乔治·弗朗鸠斯,他是德国著名建筑师,在清朝末期,考察了中国多个沿海地区后,出版了《1897:德国东亚考察报告》。身为建筑师,他自然观察和记录了广州的镇海楼:
我们今天离开了城市,沿着山腰上一条狭窄的、犹如阿尔卑斯山径般的小路,爬上了一个青翠的山丘。这条路穿过经雨水润湿的草地,走起来地势相当陡峭。山顶上矗立着五层宝塔。这并不是一般柱状的塔,而是一栋极宽的红房子,有着卷曲飞扬的中国屋顶和大梁端部的楼层——阁楼。
他还在书中说,这里过去曾是“一座庙”,现今被用作兵营。事实上,镇海楼在明朝建设初期,是作为军事上瞭望之用,并非这位外国人说的“一座庙”。可能是这位德国人看到了这座似塔而非塔的建筑,误以为是庙宇,毕竟,明清时期广州庙宇众多。
这位德国人还说,自己亲自爬上木楼梯,楼梯的每一阶都很高,但一直爬到了五楼。整座建筑空荡荡,只有四座彩绘的、约五个楼梯高的“神祇”居住其中。
当时镇海楼里的“神祇”是什么样子的呢?现如今的镇海楼是民国初期重建的,目前的公开资料上未有对此的详细记载,我们无法进一步判断当时的真实情景,但这位德国人的观察和记录可谓形象生动,他说“他们成双成对、彼此相对,似乎在跳着四人舞。”
镇海楼不仅具有悠久的历史,也曾留下不少动人故事。清末湘军将领彭玉麟光绪年间曾任兵部尚书。1883年中法战争爆发后,广东海防告急,彭玉麟奉命赶赴广东守护国家海防,他那时虽已至耄耋之年,但临危授命,依然决心全力以赴,并将指挥部设立于镇海楼之上,他还留下一副对联:
万千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星,目空今古;
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
在朝廷议对中法战争中议和之声甚嚣尘上之际,彭玉麟曾上书朝廷力争抵抗,可惜清政府最终选择了妥协。当时的彭玉麟站在镇海楼上举目四眺,青翠羊城,面临内困外辱,将军徒倚手中剑,却不能挥向敌阵,想必是极端苦闷的吧,难怪能写下上述传世对联。
如今,镇海楼是广州博物馆所在地,它不仅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价值,也是广州的重要地标建筑之一。
【名家简介】
董兴宝,山东潍坊人,国家一级注册建造师,现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广东工作6年,曾担任广东清远市政府文化顾问(2014-2018年)。主编出版过《北江茶道》(南方日报出版社2014年出版)、《清远故事》(新华出版社2017年出版)和《中华洞河之道》(广州出版社2018年出版)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