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淇澳-担杆岛红树林略记

幼时，约莫三四岁左右，吾客居海南岛曲口镇（现归属海口市美兰区演丰镇管辖）。从海口市区出发，自驾至演丰曲口渡口，大约30公里。曩时，曲口称“曲口墟”，乃因琼北大地震而名扬四海之地。尤其，“海南生蚝属东寨，东寨生蚝看曲口”，曲口素来盛产生蚝，全海南最靓之蚝乃曲口生蚝。若于曲口码头，若遇吃蚝季节，你自然一睹渔民们于岸边现抓现开生蚝之熙熙攘攘。

除了生蚝，曲口血鳝乃罕见鳗类，无骨无刺，浑身是血，肉细汤浓；此外，青蟹、血蚶……——嘻嘻！打住！而毗邻曲口之海南东寨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绵延50公里，面积3337.6多公顷，乃中国建立之第一个红树林保护区。小时，母亲常常携吾至红树林捕捞海鲜，采摘药物，故咸淡水之情怀至今挥之不去。忽闻，珠海淇澳岛亦有大片红树林，乃于中秋前夕，携妻驱车前往。

俟近傍晚，日光收敛，吾方动身。从中山火炬出发，经广澳高速，不过半个小时，不到8元路桥费，一座静谧之岛跃入眼帘。不知何故，吾一直与珠海无缘。来过几次，印象模糊，似乎除了情侣路与格力空调，别无记忆。此次入城，新区高楼鳞次栉比，街道宽敞整洁，清风拂面，非隔壁中山所能比也。然则，路通财通，交通便利，中山珠海，如今更像“一城两市”或“一市双城”。收费站处，“珠海经济特区”硕大招牌依旧岿然不动，俨然一座奇特谯楼，亦为一种身份宣示。昔日，深圳珠海比翼齐飞，羡煞国人。

珠海市，省辖地级市、省域副中心城市，位于广东省南部，珠江出海口西岸，濒临南海，陆地面积1725平方千米，领海基线以内海域面积9348平方千米。下辖香洲区、斗门区、金湾区3个行政区。截至2023年末，珠海市（含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常住人口为249.41万人。其实，珠海市大部分地区自南宋起至民国时期属中山县（原名香山县）辖地。珠海于1979年建市，1980年设立经济特区，乃中国最早设立之经济特区之一，亦为中国内地唯一与中国香港、中国澳门同时陆路相连之城。

珠海乃重要口岸城市，设有拱北、横琴、青茂、港珠澳大桥珠海公路、珠澳跨境工业区5个陆运口岸，九洲港、湾仔港轮渡客运、珠海港、斗门港、万山港5个水运口岸，共10个国家一类口岸，乃仅次于深圳之中国第二大口岸城市。珠海市河流主要为西江出海水道：磨刀门水道、鸡啼门水道、虎跳跳门水道和前山水道。在丘陵山地和岛屿上，尚有一些山溪河流：斗门河溪、大赤坎河、飞沙河、南溪河、鸡山河及神前河。2023年，珠海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233.22亿元，完成一般公共预算收入482.41亿元。

而此行目的地淇澳岛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位于珠海市淇澳岛西北部，地理位置居于东经113°36′40〞~113°39′15〞，北纬22°23′40〞~22°27′38〞之间，东南、西南与该岛大澳围、东涌、西涌、石井湾接壤，西北及东北与中山、深圳、香港隔海相望，总面积5103.77公顷。其中，担杆岛自然保护区，位于珠江入海中，北距香港、深圳分别为20km和78km，西北距澳门、珠海分别为72km和74km。地理位置在东经114°07′~114°19′，北纬21°58′~22°04′。包括担杆岛、二洲岛，总面积2270公顷。

车抵保护区大门口，附近正在修路，零星几个经营海鲜之农庄隐于偏僻旮旯，而游客寥寥，又因进入游览需要预约，有人干脆知难而退。而据央视网消息：眼下正值暑期旅游旺季，不少地方多举措提升游客体验。这个暑期，全国多地旅游景区相继取消实名预约。在北京，除故宫、国博等旅游景区和对外开放单位外，全市旅游景区全面取消预约要求。在苏州，从今年6月11日开始，除拙政园、狮子林、虎丘等7个重点景区和苏州博物馆本馆之外，全市其他A级景区、文化场馆一律取消实名预约。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吾等即刻补办预约手续，乃得以鱼贯而入。其时，暮色渐浓，园内除了几只海鸟还在低吟浅唱，几乎“寻隐者不遇”——侘寂之中，吾兀自揣度，如此辽阔之地，又是科普重镇，大可简约手续，便民利己，何乐不为？毕竟，“为人民服务”五字迄今闪闪发光，牢记初心，方得始终。嘻嘻！看鸟吧，看树吧，看看滩涂吧，看看怡然自得之原野，或许心无旁骛，姑且逍遥。

突然，几簇硕大之花烁爚其中，貌似亮叶木莲之蕊，经查，哦，木榄也！而一颗酷似熟透之柿子之果悬挂空中，又查，海杧果也——告示牌上警告“内含剧毒”，哈哈，显然，此乃植物界之美女蛇也——嗟夫！若撞末法，魑魅魍魉往往道貌岸然，光鲜亮丽，衮衮诸公可要谨言慎行！譬如，双方博弈一旦僵持，总有“西施”出场，自古以来，“美女计”缘何屡试不爽？盖人性之欲壑难填也！越王勾践除了卧薪尝胆，还把美女献给吴王夫差，居心叵测。

言归正传。据悉，淇澳红树林保护区内拥有维管植物165科470属695种（野生植物140科398属556种，栽培植物65科106属139种）。在野生维管植物中，其中蕨类植物19科28属39种；裸子植物3科3属4种，被子植物118科367属513种。其中红树植物达10科13属15种，分别占中国现有红树科、属、种的83.3%、86.7%和55.6%；半红树植物达7科9属9种，分别占中国现有半红树科、属、种的77.8%、90%和90%；红树林伴生植物为11科15属15种，分别占中国红树林伴生植物科、属、种的73.3%、71.4%和68.2%。

据闻，红树林（Mangrove）乃生长于热带、亚热带海岸潮间带，由红树植物为主体之常绿乔木或灌木组成的湿地木本植物群落，在净化海水、防风消浪、固碳储碳、维护生物多样性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有“海洋绿肺”美誉，也是珍稀濒危水禽重要栖息地，鱼、虾、蟹、贝类生长繁殖场所。中国红树植物分布在广东、广西、海南、福建、浙江等省区。据2019年红树林专项调查结果，中国有红树林分布自然保护地共52处（不包括港澳台）。另外，中美两国科学家最新联合研究表明，全球红树林生境较为破碎，截至2020年，全球红树林区域约有33.7万个，其中95%以上面积小于1平方千米。

或许仲秋已到，保护区内滩涂偏于干涸或半干涸，红树林发达之根系（支柱根）因此暴露，吾亦其惊叹生命力之顽强，适应力亦属翘楚——胡适博士言，容忍比自由更重要！红树林夹于海陆之间，并不怨天尤人，却能随遇而安，并且爆发蓬勃生机，真吾榜样也！而红树林里常见之筛目贝、砗蠔、栉孔扇贝、糙鸟蛤和马蹄螺、凤螺、粒核果螺、寄居蟹，面对狂风恶浪，亦甘之如饴；而白鹭、松雀鹰、雀鹰、鸢、褐翅鸦鹃、长耳鸮、太阳鸟、啄花鸟、绣眼瞪林鸟和蜡皮蜥、虎纹蛙、弹涂鱼等，亦如闲庭信步……颇具文同诗句“雨后双禽来占竹，秋深一蝶下寻花”之意蕴也！

偌大园区，渐渐剩下我们两个老人了。妻子笑曰：“此乃海滨之桃源也！择日，汝自携电脑，不妨于此专心撰述小说——如今，汝仅缺小说一类作品矣。写好一部长篇，证明汝之全能选手之潜能！”闻之，吾亦哈哈大笑：“君不闻乎？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又，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妻乃微泛红晕，恍若姽婳之霞。

张可久《清江引·秋怀》曰：“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芭蕉雨声秋梦里。”——是日，黄昏，园内植物，迎着晚风频频摇曳。吾一边匆匆拍照，一边粗略计算所见之树，约含木榄、秋茄、海桑、海漆、海杧果、黄槿、银叶树、露兜树、海棠果、无毛水黄皮、刺桐……真不愧为捍卫国门之“海上卫士”！君不见，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啸袭向周边12个国家（地区），造成23万人死亡。而于印度泰米尔纳德邦瑟纳尔索普渔村，距离海岸仅几十米远之172户家庭却幸运躲过海啸袭击。原来，此村海岸上生长着一片茂密红树林，成片红树林不仅未被排山倒海之海浪摧毁，反而义无反顾守护岸上渔民之生命。嗟夫！尘寰诡谲，然因果不空。若人类善待大自然，大自然亦会投桃报李。荒唐岁月，饿殍遍地，为了温饱，人类一度“围海造田”，貌似重锤猛击，实则遗患无穷。

有了红树林护佑，珠海唐家湾实乃风水宝地也。“唐家”作为地名最早见于明代，距今已有500余年，明嘉靖三年（1524）编纂之《梁氏家谱》中有“唐家村”记载。20世纪30年代初，中山模范县在唐家环建设中山港，后因粤语中“环”与“湾”相同，“唐家环”渐被称为“唐家湾”。

华灯初上，吾谓妻曰：“唐家湾镇还有苏兆征故居及陈列馆、唐国安纪念馆、唐家共乐园、唐家湾名人堂、会同村史馆、东澳湾沙坛遗址、淇澳白石街抗英遗址（含天后宫、古炮台）、唐家三庙、后沙湾遗址等6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此外，瑞芝祠、古元故居、卢慕贞故居、蔡昌旧居、淇澳祖庙等，亦值得一游！但需等以后了，人生漫漫，从容才好……至于附近名闻遐迩之猕猴，等黑神话过后，再说……”——呜呼！吾本弊车羸马，兼搦管操觚，渐显疲惫，遂于香洲区岭头脚一北京涮肉餐馆起火上锅，小酌几杯，乃归。

公元2024年9月14日 吴再撰于大湾区三让诗舍 摄影/吴再

【名家简介】

吴再，作家、诗人、传媒人。全国鲁藜诗歌奖得主，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历任《足球》报主编、星岛日报海外版执行总编辑、星岛环球网行政总裁兼总编辑。主要代表作《词谏》《智慧如诗》《向中国共产党学习》（红色智慧四部曲）《鸟托邦》《沼泽地里散落的花瓣》《影》《盛世箴言》《脱掉时间的囚衣》《送您一座诗歌岛》《一个人的诗经》《一个人的诗国》等。作品被《读者》、《杂文选刊》等杂志多次转载，并入选中国年度最佳诗歌、最佳杂文等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