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孙牧 梁正杰

充满精气神儿的龙角、圆嘟嘟的小脸、俏皮上扬的龙尾、圆润Q弹的团状祥云……近日，一款造型萌趣、色泽柔和的龙形陶塑作品让一众石湾陶艺爱好者们直呼“被萌翻了”。

“其实中国古代每个朝代的龙形图案均有所不同，我们能否创作一款独属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龙？”为了探寻答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黄志伟以传统非遗文化为经，以国潮文创理念为纬，创作出首款以“公仔黄”为品牌的作品瑞兽祥龙《平步青云》，让石湾陶塑在火焰的淬炼与定格之中，绽放出传统与现代交融的独特光彩。

传统工艺+时尚国潮：陶塑“萌龙”演绎民族文化

沁润山水终成器，熠熠华彩存千年，作为岭南文化的重要载体，石湾陶塑素有“石湾瓦，甲天下”“石湾陶，景德瓷”等美誉。其中，每年制作生肖陶艺作品，既是石湾陶塑的独特传统，也是对所有陶艺家设下的年终考核。而在12年一轮的生肖“大考”之中，今年已经是黄志伟第3次“遇上”龙年生肖了。

黄志伟出生陶艺世家，自小随父亲、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黄松坚学习传统石湾陶塑的各种技法，具备深厚的美术雕塑功底。在长达40年的艺术探索之中，他不拘泥于传统的条条框框，将中国画的笔墨线条“十八描”技法融入陶艺创作之中，开辟出现代石湾陶塑表现技法的新领域，并于2018年荣获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被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王建中称为“同辈年轻陶艺家中的佼佼者”。

这位最年轻的国家级大师其实藏着一份“私心”——他想创作出一款独一无二的龙文化作品。“《易经》乾坤的象辞解释了龙的德行特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不息，坚韧不止’恰恰是龙的传人所拥有的精神。”正因如此，他迫切地希望创作出一件中国龙形陶塑，能够既符合当代潮流审美趋势又能融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既具欣赏与收藏属性还能兼备实用价值。

为此，黄志伟结合多年生肖创作经验和对年轻一代审美需求的细致观察，重新诠释了传统龙形，对其进行了年轻化的改写。相比于原先保留红泥特色、气态威仪的写实龙形作品，此次《平步青云》中的瑞兽祥龙将龙形象元素打乱重构，在保留龙角、龙须、龙尾等重点特征的基础上，灵活运用更为简约可爱的构图形式与贴合年轻人喜好的简约淡雅釉色，结合现代动画创意设计与国潮元素创造出全新的中国龙IP。

“这款作品象征着中国人精神焕发的景象，也象征着充满活力的年轻一代。”黄志伟介绍，“萌龙”脚下的祥云状如平台，是当今时代理想舞台的象征，寄寓着“有抱负、有理想，一帆风顺、追求更高境界”的美好期许。“我们希望《平步青云》这个名字能够融合现代人的审美与生活理念，进而助力中国龙文化的传播与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在全力打造中国龙IP的同时，黄志伟还试图将香文化与岭南美食文化融入文创设计之中，赋予作品更丰富的表达意涵。收藏者可以在“萌龙”底部点燃沉香，袅袅青烟从龙脊上的两排镂空中缓缓溢出，与作品“平步青云”的寓意相辅相成、自成一景；而文创作品中还包括写有“风生水起”的顺德传统月饼，让收藏者在欣赏陶艺的同时能够品尝节庆美食。

“这就既有传统文化元素与岭南非遗形象，也更贴合我们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和工作场景了——这也是我们这款作品真正想要打造的主题。”黄志伟表示，希望通过现代化艺术语言和让龙形更为可爱的设计形式，当代人尤其是当代青年人，能够充分认识和接受以中国龙文化、陶塑艺术文化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陶泥从发明之初就是为了满足人们日常使用需求，虽然石湾陶艺逐渐成为了观赏品，但是我能不能让它重新返回到日常生活中，同时还带给人美感呢？”黄志伟不断追问自己，而作品瑞兽祥龙《平步青云》便是他提交的答卷，“我想，当年轻一辈在生活中开始使用和欣赏石湾陶艺作品时，他们不知不觉间便认识到我们的传统文化，这其实就是最好的传承。”

于创新中传承：走出同题创作的“舒适圈”

新构思、新釉色、新塑造方式……“喜欢琢磨新玩意儿”，这是黄志伟为自己的艺术探索之路贴上的“标签”。而为了“琢磨”出这款贴近年轻人审美与文化生活的中国龙文创作品，他可谓是下了“狠功夫”。

他告诉羊城晚报记者，一款石湾陶塑势必要经历“泥”“釉”“火”的三重锤炼，而只有经过最初泥稿设计阶段的反复打磨，陶塑作品才会选釉施釉、淬火煅烧。

在最初的设计阶段，黄志伟不得不面临一个巨大的难关：他如果想要突破传统龙的写实造型，就势必要改变惯用的设计思维，重新出发。

龙头如何平衡夸张与美感？龙尾向哪里卷翘更为美观？龙形如何既具萌趣又有精气神？釉色应为单色还是选多色搭配？面对一系列的问题，黄志伟感叹道：“我们既要做到与以往不同，又要做到他无我有，肯定会有很大压力。”

为此，他拉上了年轻的徒弟们在3个月内一边翻阅了大量传统典籍和文献，一边还广泛地借鉴了诸多现代卡通动漫作品。团队不断发散思维、讨论碰撞，铅笔设计图一改再改，立体泥稿也被反复推翻重做，力求在符合传统的基础上充分体现年轻一辈的创意。以云朵形状的设计为例，黄志伟和团队成员就针对到底是选用“一朵朵云”还是“一团云”，进行了反复讨论与实践，最终才在多次修改后选定“一团云”的设计形式，以求表现出一团和气、团团圆圆的中秋文化理念。

当被问及这场从零开始的创意“冒险”是否困难时，黄志伟笑着回答：“当然难！但就是要自己给自己找点困难、琢磨出一点新意来！”在他看来，无论在哪个艺术领域，如何在相同题材下中锐意创新，始终是艺术工作者需要突破的“瓶颈”，也是每一位手工艺人一定要走出的舒适区。

其实，本次中国龙IP的创新“果实”，能够在他过去的每一次创作中找到“芽苗”：从突破前人成就、使用线塑技法创作的《怡情达摩》，到震动一时、斜倚牛背的《悠闲老子》，再到手臂夸张、意图打破世俗偏见的《包容》……中国雕塑界泰斗潘鹤大师的“继传统，开前卫”是其创新精神的一个鲜明注脚。“老是重复之前的内容，人当然没有压力，但这也等于失去了进步的机会。”他说道：“只有在作品中不断融入创新的手法、理念，才是传承传统文化的最佳途径。”

黄志伟深知，每一款新作品的诞生总需要接受不同年龄层大众的检验，这一过程中难免会有质疑声与批评声，而他已做好了准备。“他人认可我的作品，这于我而言当然是鼓励。”他说道，“如果有人看不懂或者不接受我们的理念，我也会积极总结和寻找问题，探究到底是我们设计过于前卫导致的理解差异，还是在构思、成型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我们将不断调整，直至作品呈现出最好的造型和面貌。”

“这个时代在飞速变化，我们会沿着这条创新之路不断探索，在未来的创作中继续融入符合现代生活场景的年轻与时尚元素。”在黄志伟看来，瑞兽祥龙《平步青云》从崭新的视角出发，是一次运用石湾陶塑诠释中国古典图腾、探索民族符号更多表达性的尝试，未来他将把这一次实践的经验运用在更多的创作领域中，“我们希望中华文化中最为亮眼的历史符号，能以龙行天下之势，在世界文化的浪潮之中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