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
“爱”是什么?是你侬我侬的甜蜜记忆,是追梦路上的点点星火,是在困难中前行的勇气,是生活中看似平凡却始终怀揣的英雄梦。
羊城晚报系列微纪录片“为爱飞粤记”,将镜头对准12位台湾青年,围绕甜蜜、闯荡、青春、热血等主题,讲述了他们在大湾区逐梦奋斗,各自找寻心中所“爱”的暖心故事。
十年,不短也不长,刚好够一段回忆,也刚好够眺望远方。
2024年,台北人林宥逸来中山正好是第十年。
十年前,他在哪里?在台湾;他多大?36岁;他是生活是怎么样的?从小学习街舞的他已经在台湾开了两间舞蹈教室,“江湖”成名,事业完美,结婚成家,儿女双全。但是,也许是来自本命年的躁动,他孤身一人,跨过海峡,来到广东中山,重启人生。
2014年,台湾街舞老师林宥逸带着台湾庙宇神明“电音三太子”落户广东中山,通过将三太子文化融入街舞表演之中,他实践着两岸文化的交流与传承。
重超10公斤的三太子人偶装被穿在人的身上,很基础的舞蹈动作做起来都会变得异常艰难,所以舞步一直比较单一和局限。来到中山后,林宥逸尝试将自己偶像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与三太子进行结合,采用不同的音乐风格搭配不同的街舞舞步,这样的艺术融合,在许多传统演出场合里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十年后,林宥逸的“电音三太子+现代街舞”融合艺术,已经在大陆打响了名头。2023年9月,厦门妈祖诞辰祝贺游行;2024年8月的杭州“两岸青年嘉年华”活动;2024粤港澳台青年元宵晚会……林宥逸带着“电音三太子”频频站上各大舞台。2024年1月1日,在“2024年中山慈善万人行元旦嘉年华”活动上,他的团队又一次惊艳亮相,成为了本地传统节日中的靓丽一笔,更让中山群众对于台湾庙宇文化,有了全新的了解。
据林宥逸介绍,三太子民间信仰在台湾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而“电音三太子”则源于庙会的三太子阵头,在民间节日里抬出来,称为“神将出行”。早年以传统锣鼓为背景音乐、传统步伐为表演形式,后来加入现代的动感音乐和舞蹈,意外地广受年轻人欢迎,是台湾庙会、游园节目中的最强“气氛组”代表之一。
“从好奇,到动心,再到不舍”,是林宥逸对自己在中山奋斗十年心路历程的总结。
好奇
林宥逸的中山之源,起于他的“发小”陈君豪。两个人从小是一起玩泥巴的好邻居。2011年,陈君豪作为中山台青协会会长,建议林宥逸把台湾的舞蹈教室开到中山。他来了中山才知道,这个广东的“小”城市,GDP竟然有2000多亿元,平摊到台湾人均都有一万元。而相对于经济实力,当时整个大陆的街舞环境还是相对“野生”,发小觉得,林宥逸来大陆发展,一定“秒杀”同行。
就这样,还从未来过大陆的林宥逸,怀着满腔好奇和对发小的信任,和徒弟来到中山考察舞蹈教室方面的生意。师徒俩骑着自行车在中山“扫街”,见到可能“还不错”的地方,就停下来和附近的人聊天,“房租多少钱”“之前这间铺是做什么的”“周围居民多不多”……他竟然发现,中山的人口是台北的近两倍,“大陆的潜力,大到可怕”。同时,他开始对人生的其他可能性有了好奇。
几天后,他回了台湾,跟家人说自己想要来大陆发展。出乎他意料之外,家人都很支持他。只有岳母不太支持。好在当时手机已经可以打视频电话,林宥逸就给家人演示如何用手机视频,想要打消岳母的顾虑。不过是否真正要孤身闯大陆,他还是犹豫不决。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儿子一句“开心就好啦”,让林宥逸最终决定来大陆发展。接下来三年,他逐步将台湾的工作和课程交接给妻子和留在台湾的徒弟。
对于林宥逸而言,儿子的这句“开心就好”非常重要,“如果这辈子都在让别人安心,活在别人的期待里,到时候后悔怎么办?趁现在,好像还可以再试试看,做一点自己想去做的事”。
上心
2014年,林宥逸刚来中山时,只是简单地想出来见见世面,“技能都在自己身上,不怕口袋空空。但是如果我看过很多别人没看过的世界,格局会更大。”他说。
但移居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才发现有很多不习惯。夏天中山街头,很多男人会撩起衣服,露出肚皮;水果摊主讲话粗声粗气,让他总觉得人家在吵架;走在路上被人按喇叭,“这在台湾算是挑衅”……
工作上,他也遭到过重击。2019年时,他和合伙人办的第一间舞蹈教室突然关张,而他那时因为疫情正滞留台湾,“我甚至不知道”。直到2021年再回中山,他才发现教室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合伙人卖掉了。“家长们以为我是携款潜逃的‘无良教师’,脸都丢光了”。2022年,他和徒弟在中山开出第二家舞蹈教室,但学生也从巅峰时期400个“跳水”到不足40个,营业流水从170万元/年,直接暴跌到靠贴钱才能维持。
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是在“咸鱼翻身”的努力中,开始对中山“上了心”。
他发现,露肚皮的男人,大声讲话的商贩,冲他按喇叭的摩的师傅,其实都是爽快的好人;很多在中山结交的朋友,在他事业最低谷的时候,纷纷伸出援手,以前教过的徒弟,义无反顾地帮他一起重振旗鼓;家长们听说他回来了,又把孩子送过来跟他训练;舞蹈教室的小朋友们也粘他,围着问他台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就这样,最困难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林宥逸从没想过离开。他说:“希望以后大家能记得,有一个台湾人在这边努力着。”就这样,他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穿梭在家和舞蹈教室的路上,每次车程10分钟,一走就是十年。
不舍
今年已经46岁的林宥逸,开始有了“50岁退休吧,回台湾陪伴家人”的打算,但抚摸着舞蹈室里“电音三太子”人偶衣服上的刺绣花纹,他总是重复跟记者说,“真的要走,会不舍”。
教室里摆放的5个“电音三太子”人偶都是他2018年从台湾运过来的,它们是台湾庙宇文化里代表着东西南北中的5方太子,现在渐渐演变成了民俗艺阵表演的“气氛组”。将台湾“电音三太子”和街舞的融合艺术在大陆进行传播,是林宥逸在中山除了教街舞之外另一项很重要的事。
“既然你会跳街舞,为什么不叫台湾的电音三太子过来一起跳?”2015年,林宥逸在参加中山台协举办的祭拜活动时,有人曾这样向他建议。在中山台胞众筹的帮助下,林宥逸带着“电音三太子”开启了大陆表演之路。
刚开始在大陆进行“电音三太子”的表演时,林宥逸并不紧张,但有点担心大陆观众不接受这种表演,“毕竟大家对台湾庙宇的文化不熟悉”。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我们只管呈现最好的表演。”
第一次表演的时候,林宥逸并没有穿着人偶跳,他负责控制现场音乐,表演开始后他看到台下很多观众都在拿着手机拍摄,他很开心,“喜欢才会拍嘛!”
现在,“三太子”已经是中山传统节日中的常客,亦是旅居中山的400多万台胞的情感寄托,更陪伴着林宥逸与他的伙伴们,在中山创造出了崭新的国风“街舞范儿”。
舞蹈班的小朋友们也都对“三太子”充满好奇,他们常学着林宥逸,对“三太子”人偶“唠唠嗑”,也会在课后一起吃台湾卤肉饭的时候,不停追问林宥逸“师公,什么时候能教我跳”……说起这些,林宥逸总是双眼放光、眉飞色舞。
他和“电音三太子”一样漂洋过海来到了广东中山,经历了从无到有、从0到1的变化。一路风波,一路策马扬鞭。然而十年,白驹过隙太快,“真的要回去了吗?我又开始纠结了!”
总统筹 | 蒋铮
执行统筹 | 李国辉
文、图 | 戚美青
导演 | 梁克毅
执行导演 | 孙语晗
编剧 | 戚美青 孙语晗
制片 | 张裕昕 曾育文
摄影 | 王子桐 林清石
声音工程 | 李峰烁
DIT | 方浩
后期 | 方浩
海报 | 余梓涛
包装 | 黎杰文
鸣谢 | 广州台青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