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石广生,潮州人,毕业于北京大学,毕业后曾任职于政府文化部门,后从事文化产业。现为明星巨典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华星演艺有限公司董事长,暨南大学潮州文化研究院理事、学术委员会委员、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客座教授、广州体育学院客座教授,广州大学岭南艺术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观众热热闹闹到广东美术馆争相观看近日在该馆举办的《天地生灵-方楚雄的艺术世界》之时,如何通过欣赏方楚雄老师的画作,感受到画里画外给我们带来的感受和启发?方楚雄老师画作的看点有哪些?本人结合自己在老师身边的耳濡目染,从五个看点与您共同探索方楚雄老师的艺术秘境:
一、看情怀
题材不拘,妙趣横生,情怀满满,是方楚雄老师作品给人的第一印象。
方老师是个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热心人。他不拘一格,无所不画,题材广泛,雅俗共赏。在他的笔下,农具家什,石磨竹帚、田头小鸭,荷塘肥鹅,农舍鸡犬、柴堆草垛、小花小草乃至案头清供,皆可入画,并让人陡生怀旧的情怀,倍感亲切。哪怕是凶禽猛兽,都变得温情脉脉,温馨和谐。非洲大草原上的猛狮、羚羊、犀牛、长颈鹿、斑马等等,都能怡然自得,和谐相处,各得其乐。即便是威猛的老虎和狮子,也有舔犊爱家之情。灵巧的小动物,憨态可掬。哪怕是草里的昆虫,也似乎振翅欲飞、幽幽作鸣。在他的动物世界里,不论是彪悍强狠的动物,还是幼小的小虫,都是那样的顾盼生辉,平静温和,享受着大千世界的静美,寄托着“草莽之间情意绵”的情趣。在方楚雄老师的《山中虎》画作中,他题写了鲁迅先生的诗作《答客诮》:
无情并非真豪杰,
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
回眸时看小於菟。
於菟(音wū tú),在楚国的古语中,是指老虎幼崽。这首诗,把老虎的凶猛和温柔慈爱这种性格的两面,描述得恰到好处。也正是方老师所要探索的生命之美和天地之间生灵的大爱之美。
二、看构图
构图特别、奇险、多变、复杂和宏大,是方楚雄老师画作的突出特点。
中国画的构图即是传统画论中的“章法”和“布局”,也即顾恺之所说的“置陈布势”,谢赫“六法”中的“经营位置”,是按照艺术规律组织画面结构,使其形成形式美的方法。
方楚雄老师作品的构图,打破了传统花鸟画多以折枝为构图的局限,把画面扩大到全景式的构图来。他的画面再不是一支孤单的梅花傲霜雪,数支兰草风中飘曳,扑面而来的是茂密的热带森林,缠绕蔓延的野藤,漫漫无边的草原、垒琼堆雪的满树梅花……方楚雄的构图千姿百态,突破了传统画鸟画,尤其是文人画孤傲、单薄、冷意的格调,凸显饱满、热情、旺盛的生命力和交响乐般的立体的冲击和震撼。在构图上强调时空的可感性和多层性,摆脱了利用留白突出花鸟主体的旧程式,才用了全景式的山水画构图和处理方法,把只画局部的传统的花鸟画还原到原生态的自然景象。他甚至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西画的光影明暗关系、透视关系应用到他的作品中,增加了画面的光源感、体积感、空间感和时代感。
方老师画作擅长造势,势,就是趋势,然后才形成气势。是指画幅中以主体物象创造精神和运动的倾向。正如清代沈宗骞所言:“总之统乎气以呈现其活动之趋者,是即为势也”。老师的取势、造势,使得画面形成了总体取势一个主调,并产生了节奏和韵律,形成颇有交响乐般的韵味和雄浑的画面。
“乱中取胜”也是方楚雄老师的一记绝招。无论是《晨曦》、《岁月》、《雨林象群》的作品,还是表现密林、老藤、野梅、柳荫的作品,都有“密、野、乱”的原生态。这种让人望而畏的素材,一般人临到画时真不知如何下笔,下笔又不知如何组织,组织起来又不知如何收拾,耗神耗力,难有耐心。方楚雄老师却慧眼独到,匠心独运,心静如水,不厌其烦把它们勾画出来,做到乱而有致,乱而生趣,乱中有势。形成自己鲜明的艺术风格。这种乱中取胜的艺术处理方法,在中国绘画史上也是少见的。
在方楚雄老师的画作上,你还可以领略到画家在构图过程中,如何造势及制造矛盾解决矛盾。绘画的过程,就是矛盾对立法则在纸上的运用和体现。宾主关系、黑白关系、疏密关系、虚实关系、轻重关系、大小关系,粗拙和细微关系、聚散关系、争让、松紧、远近、夷险、奇正等诸多关系的矛盾对立统一,在他的画作中都有充分的体现。小鸟的轻盈和山石的厚重,花的娇美和粗壮嶙峋老树干,山雀的娇小和茂密的参天大树,凶猛的大狮子和远方温顺的绵羊,静静地藤蔓中穿蹦跳跃的小松鼠………这一切,都是矛盾对立的辩证统一。
方老师曾说,他总是揣着一本小簿,见到好的构图就赶紧画下来记下来。日久自成洋洋大观。
三、看笔墨
笔墨精妙,驾驭自由,亦工亦写,是方楚雄老师作画的“秘笈绝技”。
古人学书法时说:透过刀锋看笔锋。在这里我却要说的是:透过画工看笔功。
笔墨酣畅,变化自如,兼工带写,细中有粗,巧里藏拙。是方楚雄老师的用笔特点。方老师向我们演示技法或者修改画作时,豪迈时大笔蘸满水墨,潇洒一挥,颇有“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气势,但收拾精致的飞禽走兽、鸣虫彩蝶时,却细如牵丝,丝丝入扣,“明察秋毫”,栩栩如生。读方楚雄老师每一幅作品,你可以细细品味到他写意、工笔的功力,用水用墨的精妙,撞色撞粉的洒脱,书法用笔的自如,线条的流畅,墨韵的干湿浓淡,色彩搭配的和谐,松紧疏密的搭配。方老师喜欢用会吸水性强、会晕化的“生宣”作画,把水墨墨韵的变化运用到淋漓尽致,使画面的用笔、线条和墨韵充满变化的天趣,避免线条僵硬和造型死板。
著名美术教育家、画家,曾指导过方楚雄的孙其峰老师说:“楚雄的画,既不是纯工笔,也不是纯小写意,更不是大写意。他的画,在表现方法上是很自由的。有工有写,有粗有细,在运用中,各得其所,浑然一体,没有强硬拼凑的毛病。他运用传统古法而不困于古法,不由于旧论,信手拈来生动自然,可谓善学传统者矣。”
方老师的笔墨功夫,不由让人联想起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高手已经熟悉了少林、武当,形意、太极、八卦,刀枪剑棍十八般武艺,到了应用的时候,得心应手,随机应变,如入无人之境。“无招胜有招”,“拳打两不知”,让人摸不清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招法。李小龙说“法无定法,万法归宗”。说得是练拳的境界。画家石涛说“无法而发,乃为至发”,文武之道,竟然不约而同。方老师作画之“武功”,不也如此吗?
四、 看文脉
文脉的传承与拓展,是方楚雄艺术能量长盛不衰的源泉。
在方楚雄总多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晋唐雄浑的气派、两宋院风花鸟的遗风,但他不是机械地照套这种传统的模式,而是既秉承传统,又借鉴了齐白石、郭味蕖得做法,秉承着前人的文化积淀和自己开阔的艺术视野和扎实的学院绘画功底,在继承的基础上,把海派艺术和岭南画派的优点结合起来,开辟岭南画鸟画的崭新面貌,形成了融合古今中西自成一派的“细密体”的新画法。在他的作品上,我们可以看到宋代“体制清澹”、“笔致工细”,善于描绘更多地取大自然野逸生趣的物象,寄托文人高雅清隽的情怀,又可以看到齐白石、刘奎龄等前辈在他身上的影子。他吸取西方古典绘画的写实技巧,但却有所取舍地消化成自己的艺术营养,无声无息地滲透在自己的笔墨造型中,形成具有新时代风貌的画风。可以肯定的说,方楚雄老师用自己的努力,为传统花鸟画注入了新的血液和生命力,开拓了新中国、尤其是改革开放后中国传统花鸟画文脉新的风貌。
五、看修为
画里笔墨画外功。一个画家的不断成功,在于他长年不断的学习、观察、收集和感悟。
今天的方楚雄,虽然已经名成功就,但他仍然不放弃一切的学习机会,年届七旬的他,一有时间,便背着画夹,翻山越岭,踏遍名山大川,甚至远足海外,到达非洲、美洲、欧洲和大洋洲,四处写生,广收素材。这种从年轻时就形成的良好习惯,使得他的作品摆脱了因陈守旧的概念化和程式化,显得不落俗套、每画每新,贴近生活,姿态各异,生动有趣,无一重复。我们今天看到的展品,都是源于自然、源于生活,对物写生而得的,你会有如临其境的亲切和感动,仿佛每次看他的画展,都是一次原生态的旅行。
方老师是个惜时如金的人,除了画画还坚持读书学习、勤练书法,书画相映成趣,增添了中国画可读可品可悟的魅力。他题跋落款的书法,广受好评。内容有作画时的感受、得稿的环境,有人生感悟,有古今诗词,让人玩味无穷。
不少人说,看了画展后,真佩服方老师的功力、定力和耐力。那么茂密的树林,无数的叶子是怎样勾画出来的?那么细微的绒毛,是如何一条条画出来的,那么壮阔的画面,是如何把控的。我不由想起林墉对方楚雄的评价:“方楚雄作画,能如他快者莫如他精,能如他精者莫如他博,能如他博者莫如他谦,能如他谦者莫如他灵”。我还要斗胆加上三句句:“能如他灵者莫如他稳,能如他稳者莫如他有耐心,能有他耐心者莫如他拼”。稳得住,耐得起寂寞、折腾和煎熬,是方楚雄突破重围,杀出一片新天地的“必杀技”。
方楚雄艺术世界的展品虽然丰富,但只是方老师艺术宝库里的一个缩影和冰山一角。不管怎么说,一花一世界,不同的人,从不同的人生经历去欣赏艺术品,会有不同的感慨。看了方楚雄老师的画展后,您又有什么样新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