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喧万景,立地涌千艘。气脉雄如此,由来是广州”。1591年——距今四百多年前,被誉为“东方莎士比亚”的汤显祖被贬谪赴徐闻途径广州,写下了堪称表达羊城的最佳诗篇。
周松芳博士《汤显祖的岭南行——及其如何影响了〈牡丹亭〉》(南方日报出版社.2016)一书,将汤显祖此行来龙去脉,追溯得一清二楚。点点滴滴,加以考证;耐心爬梳史料,态度与水准同佳。
重要的是写出汤之情怀。
比如“梅岭翻新篇”一节,努力进入汤显祖的内心,叙述他如何印证自己的岭南想象——
罗浮山作为道教圣地,广州作为佛教西来初地,新州作为六祖惠能的故乡,南华寺作为禅宗的祖庭……
如何让戏圣感觉岭南山川有灵,召唤并期待他的题咏。
可以说,汤显祖与岭南山水恰恰是“双向奔赴”:你走入我,我迎向你。
此书写到阳江阳东合山以及海陵岛,我读时倍感亲切。因为,那也是我2021年访问并留下深刻印象之地。
我访问过莲塘古驿城。汤显祖被贬广东徐闻时路过此地。留下两首抒怀诗歌。诗曰:“恩春少佳树,向北梅花夕。 入门问小吏,知是莲塘驿……” (《阳江道中》)。
我访问了海陵岛,南宋王朝极富悬念且谜一般的成体系的传说,让我痴迷以至沉醉。历史的真相似乎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一步之遥。
由此我曾急切地询问松芳博士,期盼找到谜底。可惜,他言尚未去过。
我想:作者若能顺着汤显祖四百年前岭南足迹走一趟,岭南行一书修订一回,将更具风采。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点我们既胜古人,又不如古人。飞机高铁让我们走遍世界,但一个“走”字却大不如古人真正意义上的“行走”。
戏圣就是兴致勃勃地走了一回岭南,留下了152首诗。岭南不再是身外之物,而由诗歌成就时光与记忆的载体。
作者虽未亲自走一回,却在无数次史料梳理中接近了行走中的汤显祖,并以“学术方法梳理地域文献”,有所发现。
此书价值之一就在认定“牡丹亭最大的创造之一,就是柳梦梅的岭南身份:名字未变,身份及性格特征已根本改变。
汤显祖乃赣人,江西与广东依大庾岭为界,岭上多梅,又名梅岭,梅花在此起到重要作用。
还有后记,写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文化情怀一览无余:明朗高尚,真挚感人。
又难得此书二序作者,一导师一学友,起笔不凡,字字珠玑,皆为上品。
文化传承,前贤早已跋涉在前,如火如炬;吾辈片言只语,权当心香几缕飘向天际。
祝贺大作,岭南文化又得新篇。一砖一瓦,丝丝缕缕,皆为建设,愿与作者同力共进。
2022-11-8 广州
江冰,文化学者,专栏作家,文艺评论家。广东财经大学教授、广州岭南文化研究会会长,广州都市文学与都市文化研究基地首席专家,广州市人民政府聘任广州城市形象品牌顾问。中国小说排行榜评委。入选中国作家协会新锐批评家、广东省十大优秀社会科学科普专家、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界最有影响力学者。著有《浪漫与悲凉的人生》《中华服饰文化》《新媒体时代的80后文学》《酷青春》《这座城,把所有人变成广州人》《老码头,流转千年这座城》《岭南乡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