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梁善茵 朱绍杰

“当美术课本上的名画走进现实，我在涌动人潮里见到了《父亲》。”“观看《父亲》，近距离感受震撼。”“闻名已久终于见到真迹。”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广州美术馆）新馆正在举办的大展中，一幅中国艺术史上的经典油画——罗中立创作的《父亲》极为吸睛，每天与上万名观众对望，成为各大社交平台里的“人气担当”。

白色头巾下黝黑、布满皱纹的脸，是罗中立画里《父亲》的样貌，其粗糙肌理带来的强力冲击让观众过目不忘。但鲜有人知，这幅当代油画迄今已参与过上百次展出，作品本身也像画面上的老父亲一样经历沧桑，需要被照料与修复。

1月6日，一场有趣的讲座在广州艺术博物院新馆报告厅举行，中国美术馆艺术品修复部油画修复师孔妍为听众讲述如何修复和保养油画《父亲》，并在此过程中发现这幅经典名作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曾参与上百次展出，首次进行系统性修复

“当艺术品的结构不稳定时，就需要被‘推上手术台’。”孔妍表示，艺术品修复是保护的一部分，当作品老化达到一定程度，需要通过干预来延缓恶化发展时，就需要进行修复。

自1980年7月创作完成以来，《父亲》至今参与了上百次展出，其颜料层由于老化产生多条裂纹，影响了画作的结构稳定性。2013年，《父亲》进行了首次维护性处理；2018年，作品的局部恶化与先前记录对比有发展趋势；2019年，作品修复保护计划启动，这是《父亲》自诞生以来的首次系统性修复。

作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现实主义艺术创作的杰出代表，油画《父亲》得到典藏部和修复部多年来的跟踪观察与关注保护。历时两年的系统修复，为后人了解原作真实面貌，保留其历史和文化价值提供了保障。

据孔妍介绍，修复这幅作品需要先做结构修复，修补画布、加固颜料，待画作结构稳定后集中处理画面色彩，进行清洗、衬托、填补缺失等。“我们取下作品外框改造其内部结构，加上了一层无反光、防紫外线的保护层进行密封，最后再加上背板保护。”她介绍。

从《父亲》修复前后的对比图可以看出，修复后的画作在色彩鲜明度、暗部纵深感以及空间结构感上均有明显变化。据介绍，经过最新一轮的系统性修复，现作预计能够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下展出数十年。

画作底板揭开背后的创作故事

“每修复一件作品，都是深入了解一件作品的过程。”作为一名艺术品“医生”，孔妍揭开了《父亲》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其中既有隐藏在画作底板的信息，也有创作者罗中立自述的幕后故事。

拆卸下木质外框后，孔妍看到了画作背面的“罗中立”以及“1980.7”的蓝绿色字样，为画作完成时罗中立的亲笔签名。画框的一根木条上刻有罗中立的小名“罗二”两字，原是木匠为了标注定做者所做的记号。此外，画作底板上还贴有“中国当代美术大展”的参展标签，“从这些标签可以看出，这幅作品周游全国进行展出，标签旁是罗中立先生写下的画作原名‘我的父亲’。”

据孔妍介绍，《父亲》的人物原型之一是罗中立在重庆沙坪坝的公厕旁见到的一位守粪农民，另一位则是四川省巴中市平昌县驷马镇双城村村民邓开选。“这位父亲戴着白色头巾，皮肤黝黑，眉弓上有汗水正往下流。他的嘴唇干裂，手里端着一碗水，应该是刚干完农活想喝水。”孔妍表示，《父亲》以象征希望的金色麦田为背景，人物直视观众，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力与情感共鸣。

为了准确还原劳动人民的外在形象，罗中立曾收集教室地面的馒头渣和橡皮擦碎屑，与颜料进行混合，来突显人物肌理的粗粝感，并用菜刀代替传统刮刀雕刻出暗部细节。

在《父亲》的修复过程中，孔妍和其他修复人员使用了多光谱检测成像的方式，利用紫外线判断画作表面涂层的老化程度，并通过红外线触及底稿层找出修改痕迹，判断作品的现状信息，从而进行分模块修复。

孔妍认为，在未来，虚拟技术将会在艺术与科技领域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人工智能和3D打印技术将给艺术品修复工作带来质的飞跃，希望能让更多的观众在经典艺术作品前驻足、沉醉，这是我们的共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