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静仪
朗诵:侯玉婷 耿爽
张伯是一个花农,他在效外为花商种花。夜色犹重的黎明,他便骑着一辆吱嘎,吱嘎作响的破单车出发了。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家中,却并不急着进屋,坐在我们大院里,一张石桌边,抽出别在腰间的旱烟杆,一口一口抽着烟。
等張伯过足了烟瘾,李嬸便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张伯便狼呑虎咽地吃起来,吃完,用手抺抹嘴,拿出几张零钱压在碗底下,便进了屋。李婶收起钞票,端着碗,站在院中,呆望了一会张伯亮起灯的窗户,叹口气,也回到自己的屋中。
李婶四十多岁,样貌端庄,身材匀称,她善良,勤劳。十几年前丈夫死了,留下她和一个三岁的女儿,她含辛茹苦的将女儿养大,前不久,女儿远嫁他乡,留下她孤苦伶仃的一人。好心人劝她,再找一个老公,下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
李婶总是笑着摇摇头,左邻右舍可怜她生活没有来源,便張罗几家无人照顾的孩子在她家搭伙。这其中就有张伯和我儿时要好的伙伴大豹子,大豹子比我大几岁,我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叫他大豹子哥哥。
李婶的菜烧得很香,我第一次吃到她烧的饭菜,是在一亇冷雨霏霏的秋天,妈妈在学校开会,回来要很晚很晚,继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妈妈不回家,他也呆在外面不回来。
我又冷又饿,绻缩在上了锁的门边,几个孩子正坐在堂屋的桌子边,开心地吃着李婶做的饭菜,菜饭的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大豹子看到我那眼巴巴的馋相,凑到李婶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李婶笑着走过来,把我拉到桌边,把放在桌子上的一碗饭,递到我手里,柔声说:"靜静,吃吧!吃吧!锅里多的是,吃完了婶再给你添一碗。"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怕被别人看见,赶快低头吃起来。
事后我才知道,那是李婶和大家每人省下的一口,童年的我虽然还不知道如何报恩,但那股暖意却深深沁进了我的心底。发现张伯和李婶要好的是我和大豹子。
那天,我们做完作业,大豹子提议到屋后的林子里捉迷藏。大豹子先躲,我要数到100下才能进去找他。我刚数到60下,大豹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静静,我…我看见张伯抱着李婶,往她头上插,插花。"
大豹子刚说完,只见張伯和李婶神色尴尬地走了出来。
大豹子吓得直往后退,張伯笑着说:"豹子,别怕,张伯不会骂你,不过你不要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别人好吗?"大豹子直点头说:"张伯,李婶,我不会告诉别人,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你们也不用怕。"
张伯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见我两眼直瞪瞪地盯着他手中的一束鲜艳夺目的红花,问道:"静静,喜欢花吗?"见我直点头,边把花递给我,边问:"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我直摇头,張伯笑道:"这叫茶花,这是红茶花,还有白色的,粉红色的,喜欢以后張伯给你帶好吗?”我边点头边说:"谢谢张伯伯!"
我把茶花插在大豹子给我的一个玻璃瓶子里,做完作业,我便扒在桌子上,嗅着那散发出来的缕缕清香,看着它那含笑吐艳的美丽!
一个月后,我们大院里的快嘴陶红向大家吐露了一个秘密,她说在电影院里看见张伯和李婶头靠头的坐在一起看电影。张伯和李婶的恋情再也藏不住了,在一些好心人的劝说下,他们去领了结婚证。
正是一亇百花盛开的美丽春天,张伯买了很多花,装饰了他们的新房,也买了很多糖果散给大家,张伯给了我很多花,有月季,山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自此,我爱上了花,愛它们那明丽的色彩,幽幽的馨香,和无私奉献给大自然的精神,我决心,等我长大了,要写出和画出它们绚丽的风姿和盎然的生趣,也留住花农张伯和李婶纯朴的恋情。
2023年1月10日完稿于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