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在外面开会,晚饭后才回来。当他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了。他刚开门走进客厅,就听到里间卧室里的儿子小明欢快地说:“爸爸,快点过来,告诉你一件很好笑的事!”
“什么很好笑的事啊?”文道一边脱下皮鞋,换上拖鞋,一边走进儿子的卧室问。
儿子小明睡觉前有坐在床上看半小时电视的习惯。此时,他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一边俯仰着哈哈大笑,一边告诉爸爸那件“很好笑的事”。文道听了儿子讲的“故事”,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明正读小学六年级,他和茜茜从读幼儿园起就是同校同班同桌同学。小明的爸爸文道是某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茜茜的爸爸叶毓华是工商局副局长,两家都住在河岸花园小区2栋,同楼层同房号但不同单元,小明家在1单元601室,茜茜家在2单元601室,两家阳台相望,中间只隔一户家人。因为这些原因,两家人彼此都很熟,小明的爸爸和茜茜的爸爸有谁到外面开会、学习去了,一时回不来,还会相互照应,委托对方接送一下小孩。
叶毓华少年得志,从普通员工、副科长、科长再到副局长,一路提升,仕途很是顺畅。据说现任局长很快就要退休,他是下一任局长的最佳人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太太生了个女孩,而他家三代单传,眼看叶家香火就要断在他的手上,有时不免暗自叹息憾疚!好在“天无绝人之路”,2016年1月1日,国家颁布了“二胎政策”,可以生二胎了,叶毓华的太太虽然40岁了,早到了“高龄产妇”的年龄,但他们夫妻都愿意“铤而走险”,再生个二胎,为续叶家香火而努力。“苍天不负有心人”,他太太很争气,终于为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这从天而降的喜事,高兴得使他连晚上做梦都在偷笑。
同事、朋友的贺喜自然是少不了的。这天晚上,叶毓华为了答谢他们的美意,特意在喜盈门山庄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宴请他们。“人逢喜事千杯少”,酒过三巡……六巡……九巡之后,客人没灌醉,主人反被客人灌醉了。待到散席时,叶毓华明显感觉到头重脚轻、舌头打结了,但他仍然勉力支撑着。“我没醉,放心,没事!”他婉拒了朋友们送他回家的好意,独自驾车回来,幸好路程不远,车辆不多,也没碰到交警,一路平安无事。
回到河岸花园住宅小区,叶毓华的意识还有点清醒,不敢把车开进车库,怕不小心碰到柱子,便把车停在车库外面,然后摇摇晃晃地往A栋楼走去。
当他走出电梯,跌撞着走到601室门前时,他掏出钥匙想把门打开,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他只好用手敲门,叫女儿来开门。“咚咚咚”,“茜茜……开门……爸爸……回来了!”
小明刚好洗完澡,坐在床上正看电视,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对妈妈说:“妈妈,好像外面有人敲门。”正在整理衣物的妈妈便说:“你去看看是谁?”
小明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噔噔噔”地跑到客厅,对着门外问:“谁呀?”
“开门……我是……你爸爸!”门外传来含混不清的声音。
爸爸?他应该有钥匙啊!小明疑惑地把门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茜茜爸爸!
叶毓华一看开门的不是女儿茜茜,而是小明,脑子里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知道自己敲错门了,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他转过身,趔趄着往楼下走。
原来,他醉眼惺忪,意识迷糊,下车后本该走进2单元的,却直接走进了1单元,他找的楼层、房间的位置虽然一样,却是不同的房间,他走到别人家里——恰好是小明的家里了!
一家人正说笑着这事,文道的手机忽然响了。
“叶局,你好!”
“文主任……你好!看看……你家门口……有没有钥匙。”手机里传来叶毓华带着酒味的声音。
“好的好的,你等一等,我去看看!”
文道打开房门,在地上搜寻了一遍,没看到有钥匙,便对着手机说:“没有啊!”
“没……有?哦……算了。”
“唉,这家伙,醉得把钥匙都弄丢了!肯定挨他老婆骂了。”文道边摇头,边笑着说。一家人又笑了起来。
“爸爸,要不要把这么好笑的事告诉我班里的同学?”小明问。
“不可以!”文道严肃地说,“那会使茜茜没面子的!再说,茜茜爸爸是当领导的,传出去有损他的形象,那样不好!”
小明很听话,他守口如瓶,在外面只字未提这件事,包括在茜茜面前。
十几年后,小明和茜茜都硕士研究生毕业,参加了工作,成了高级白领。小时青梅竹马的他们,现在喜结连理成了夫妻。当年叶毓华的醉话“我是你爸爸!”,不想也成了准确的“预言”——他做了小明的岳父了!
【作者简介】刘玉平,男,笔名唐汉春秋,江西赣州寻乌人,现居广东佛山顺德,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散文诗学会理事,全国校园文学艺术教育模范教师,顺德作家协会校园文学创作委员会主任,《文艺校园》杂志执行主编,《星河》文学杂志总编,《勒中校讯》报主编。中短篇小说集《青春梦》荣获“2018年度顺德文艺精品扶持资助作品”,散文随笔集《心灵之旅》荣获“2021年度顺德文艺精品扶持资助作品”。出版有个人文学作品集《爱de纪念》(诗集)、《人生路上》(散文随笔集)、《心灵之旅》(散文随笔集)和《青春梦》(中短篇小说集)等,主编有《璀璨星河》《青春如歌》《新荷清韵》《紫荆花开》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