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赖嘉华 周扬 曾文敏

图/五华县委宣传部提供

“脚踏金鸡殿上行，踏断木桥换石桥，自古英雄走险道，钩烂青衣换锦袍。”也许你想不到，这四句由梅州五华一位客家人母亲随口吟出的诗，曾在清朝乾隆年间，将一位心怀忐忑、正欲放弃科考的武生重新推上赴京赶考之路。这位武生最终跨越山海，站在紫禁城大殿之上，以“狮子滚球”“捺地割葱”的急智，舞出了一段传奇人生，他就是梅州地区唯一的武状元——李威光。

今年11月，在新华网发布的《梅州，梅州！》中可以看到，李威光故居在稻田日落间静静矗立。这座始建于清初，占地4140平方米的客家围龙屋，为三堂四横一围龙的典型格局，当你漫步故居之中，触摸着斑驳砖墙，一砖一瓦仿佛都在诉说着李威光曾经的传奇人生。

文武双全：耕读传家与尚武之风双重哺育

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被誉为“世界客都”的梅州是典型的山区城市，八山一水一分田。在这里生活的客家人从中原迁来，以兴学为乐、以读书为本，崇文重教之风在此盛行。“耕田爱养猪，养子爱读书”“蟾蜍罗，咯咯咯，唔读书，冇老婆”每当听到这些家喻户晓的客家民谚和童谣，都能感受到客家人对于发奋读书、知识方能改变命运的那份执着。

“入泮宫，出府学，上青云路”。在崇文重教影响下，梅州五华人才辈出。据五华县长乐学宫展出的资料显示，宋代至清代，五华县先后有文武进士25名，文武举人203名，贡生609名；任七品以上官员227人。

值得一提的是，五华当地素有打石习武之风和尚武传统，使得这里呈现“文武双全”的历史发展。1735年，李威光出生于五华县华城镇黄埔村，在当地文武并重的传统影响下，他在青少年时期，一面读书，一面习武。

李威光的父亲李资始作为县学庠生，对李威光学书习武管教颇严，为他打下文墨根基；乡间盛行的武风，则点燃了他对拳脚功夫的热忱。这位客家少年的成长，常伴随着严苛的自我规训。据说，他常穿着自制的重约四五十斤的屐，用来练腿力；朝夕抱举三四百斤练武石，以练臂力；更用“书要读，拳要练，老婆娶不娶都随便”的誓言激励自己。五华人“硬打硬”的精神内核，在他身上化为具象的汗水与老茧。10年寒暑，他的武艺日精，让他在周围的乡村中都颇有名气。

“乾隆十五年（1750年），适逢开科县试，十六岁的李威光赴考，名列前茅，入选武生，这更坚定了他矢志武道的决心。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李威光赴省参加乡试，高中武举。由此，李威光更是习武不辍，矢攀高峰。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李威光参加壬辰恩科会试，获一甲第一，殿试钦点状元及第，授头等侍卫，在銮仪卫行走，并跟随乾隆帝到木兰围场打猎一次。”嘉应学院原副教授丁思深在《长乐人物丛谈》中这样写道。李威光的每一步都扎实沉稳，为他后来的一鸣惊人埋下伏笔。

金殿夺魁：从“梅州唯一”到守护海疆的跨越

李威光是梅州唯一的武状元，在民间流传着他上京赴考及在考场中的故事。相传李威光在赴京启程当日，刚走出家门口，就不慎踩死一只小毛鸡。他起初不以为意，继续前行，在过木桥时，又踩断了桥板；走到山坡狭路处，青衫被荆棘撕破。这时他想，刚出门就碰上三件不吉利的事情，感觉很晦气，便掉头返回家中，向母亲道出不愿赴考的缘由。李威光母亲才思敏捷，善解人忧，随即开口说道：“脚踏金鸡殿上行，踏断木桥换石桥，自古英雄走险道，钩烂青衣换锦袍。”一首诗解开了李威光心中的疙瘩，他终于继续登程赴考。

在京城会试中，群雄荟萃，角逐激烈，李威光脱颖而出荣获第一。不日，武举考试的最后一轮殿试开始，李威光却遭人暗算：考试前有人把比武石和他的关刀涂上蜂蜡，想让他当场出丑。在殿试时，李威光举起武石，潇洒自如。不料石滑导致脱手，李威光急中生智，用尽力气顺势猛踢一脚武石，武石落地滚了几滚；接着，他手舞关刀，令人眼花缭乱，突然左手滑脱，但他右手紧握刀柄原地旋转。乾隆看罢，不解其意，便问是何武艺。李威光急中生智，奏曰：武石滚动，乃“狮子滚球”之义；关刀释手，属“捺地割葱”，这些技艺是寒门传家之宝。乾隆龙颜大悦，御赐“状元及第”金匾一块。

另据史料记载，李威光在文试中写了一篇《策论》答题。《策论》记载在五华黄埔村《李氏族谱》上。文章从军事训练、使用将才和储备军粮等三方面来论述。答卷如《五华李氏锭公源流志》载“盖以一人，首出制治经邦，兼资文武，故当声灵赫濯之日，而弥切持盈保泰之思……夫是以武事之宜讲也，虽按期操演，无敢或懈，而犹虑或疏，将略之宜详也。虽威信严明，专向有寄，而犹恐未精，储蓄之宜裕电。虽因地制宜，屯兴粮足，而犹虞未充？盖自古圣王，抚绥宇内，慎宪省成，无非至诚无息之念为之，默司其契，故即海内治安，万邦底定……”

梅州唯一武状元的荣耀只是他的起点。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李威光外任，授广西提标左营游击。因为他生在广东，比较了解海岸风云岛屿的情形；加之这个时期，东南沿海的海盗比较猖獗，所以不久之后他就改任浙江黄岩镇标水师中军游击，后升福建烽火门参将。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署铜山营参将，再署闽粤南澳总兵官，历署兴化协副将，护理海坛镇总兵。后升任福建闽安水师副将，署海坛南澳总兵。

李威光将毕生心血倾注于守护我国的海疆安全，到后来因病辞官返乡，于1795年辞世。“由于李威光的职位，其父、祖、曾祖均覃恩诰封武功将军。李威光是嘉应州中唯一的武状元，说李威光不仅是长乐之光，也是嘉应之光，一点也不为过。”丁思深这样认为。

文脉绵长：以文铸魂以武砺志的当代回响

冬日，走进华城镇黄埔村，一座灰沙夯筑的客家围龙屋矗立着，这便是李威光故居。步入故居内，可以看到“状元及第”“御前侍卫”和名家馈赠的金木雕匾额，以及李威光练武所用的长2.5米、重64公斤的铁柄关刀。这些物品记载着李威光殿前夺魁、屡平海寇、抗倭保台的经历。

作为广东历史上的五位武状元之一，李威光是清代梅州客家人中通过习练武艺，在武科举考试中鱼跃龙门的代表。五华县武术协会会长钟小青曾介绍：“李威光刀、枪、棍、棒、骑射皆能，武艺出众，他的功夫现在也有很多人在练，并被归纳为状元功夫。”2022年9月，状元功夫入选五华县第十批县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

“李威光故居属于五华八景之一，作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故居经过修缮与布展，展示了这位文武双全的客家先贤少小立志、精忠报国的生平，成为传承爱国精神、激发后人奋进的重要教育基地。”五华县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相关负责人娓娓道来，李威光故居屋内设有李威光雕塑，门前有禾坪、照墙、转斗门和月池。

李威光谢世已两百余年，但他所代表的精神与文化基因，早已融入客家血脉与岭南山河，并持续生长，焕发新生。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耕读传家与崇文尚武的完美结合。为纪念这位梅州历史上唯一的状元，梅州市五华县在五华奥林匹克体育中心旁同步建设五华威光体育馆，正门前矗立李威光的雕塑。如今，五华威光体育馆已成为五华群众体育训练的场馆之一。

据了解，“以文铸魂、以武砺志”是当前梅州五华着重打造的文化品牌，它不仅体现在五华独有的“文武双全”城市形象上，也体现在五华人的性格上。五华人提倡“为人以正、为事以敬、为国以忠”。站在“高铁时代”与“融湾入海”的历史交汇点，五华正以文化软实力锻造发展硬支撑，全方位挖掘深厚历史底蕴，展现别样人文特色，激发广大群众的文化自豪感，共同讲好新时代五华的“文武故事”，这已成为引领五华高质量发展的新方向、新创造、新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