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间,我的镜头三次对准地球最极致的角落——从南极大陆的纯白冰原,到北极圈的极昼柔光,再到堪察加半岛的火山苔原。
这三段旅程,不仅是光影的记录,更是一场场与生命的对话,让我在触摸自然奇迹的同时,也读懂了“守护”二字的分量。

南纬55°以南的南极,是我极地之旅的起点。从“世界最后的小镇”乌斯怀亚启航,穿越风浪汹涌的德雷克海峡,当看到第一座冰山刺破海平面,真是让人极度震撼。这片95%被冰盖覆盖的大陆,年均气温低至-25℃,却孕育着很多鲜活的生命。半月岛的巴布亚企鹅,穿着黑白礼服,笨拙地从冰坡滑入海水,尾鳍一摆便化作灵活的潜游者;欺骗岛的帽带企鹅成排站立,鲜红眉纹如燃烧的火焰,鸣叫声响彻火山岩滩。

最难忘威德尔海的清晨,座头鲸的尾鳍在海面划出优美弧线,水花折射出极昼的微光。向导轻声说:“它们每年洄游数千公里,只为这片海域的磷虾——可若冰盖继续消融,这样的邂逅或许会越来越少。”

半年后,我来到北纬66°34′的北极圈。斯瓦尔巴群岛的冰原上,北极王者的身影让时间静止——成年北极熊踏着浮冰巡视,蓬松的白毛在极昼下泛着暖金,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对生存的审慎。它俯身捕捉海豹时,冰面裂开细缝,那细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海鸟是北极的灵动音符,厚嘴鸥的珊瑚色喙、燕鸥的银色羽翼,在海天间织成流动的网;浮冰上的海象挤作一团,幼象从母象怀中探出头,低沉的吼声在冰原回荡。

万类霜天竞自由,可向导指着远处融化的浮冰群说:“去年这里的冰面还能承载北极熊行走,今年却要格外小心。”
我看着镜头里北极熊孤独的背影,忽然明白,这片被视作“永恒”的冰雪世界,正在经历着惊心动魄的变化。
雪鸮是鸱鸮科雕鸮属的大型猫头鹰,翼展可达147—159厘米。雪鸮是肉食性动物,头部可旋转270度,利用高度协调的听觉和视觉观察狩猎区域,猎捕迅猛凶狠。

最难忘的,是堪察加半岛的“冰与火之歌”。这片横亘在太平洋沿岸的土地,一边是300多座火山的浓烟,一边是河谷里洄游的三文鱼,成了棕熊最集中的家园。
初秋的苔原染着金黄,我在林间潜伏,看着成年棕熊在河水中精准拍起三文鱼,幼熊跟着母亲笨拙学习,爪子溅起水花。林间的地鸻蹦跳着啄食草籽,海岸的白尾海雕扇动两米翼展,利爪抓住海鱼时,翅膀划过空气的声响格外有力。

向导带我走过火山脚下的融雪带时,指着裸露的岩石说:“近年升温让雪线上升,棕熊的捕猎范围不得不向更高处延伸。”
这三段旅程教会我的,不仅是如何用镜头捕捉美,更是如何用心灵感知责任。地球的极地不是遥远的风景,而是全人类共同的家园;那些生灵的身影,不仅是照片里的定格,更是提醒我们守护自然的信使。
愿多年后,当人们踏上这些土地时,依然能遇见镜头里的这些美好,依然能听见冰原上、河谷间、海岸边,那些属于生命的、鲜活的声响。
——杨时瑜写于11月8日记者节
作者简介:杨时瑜,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广东省摄影家协会自然生态摄影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