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鄢敏 罗仕

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宋金峪 实习记者 李嘉琪 吴舒悦

灯笼高悬、鼓乐齐奏，天河珠村迎来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乞巧节。潘氏宗祠内，明德堂供案上摆满了七娘盘、五谷斋塔等微型手工艺品，年轻姑娘对影穿针。

7月31日，“2022·广州乞巧文化节”在天河正式启动，将持续到8月5日。相比往年，今年的广州乞巧文化节又出新玩法——用元宇宙的方式体验传统文化，观众足不出户即可沉浸式感受乞巧的魅力。

除了引入新技术，这些年，乞巧还经历了哪些变化？过程中，哪些传统始终未改？接下来，乞巧怎样才能实现持续性发展？日前，在“我们的节日·村民、学者话七夕”研讨沙龙上，天河、黄埔、番禺的非遗传承人，研究民俗文化、非遗保护的学者齐聚一堂，共同为广州乞巧文化生生不息建言献策。

初心不改：一代代接力传承乞巧文化

“粤人重乞巧，灯火到天明。”对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陈忠烈来说，这不仅仅是书上的一句诗，更是美好的童年回忆。他生于上世纪40年代，当时家家户户过乞巧的盛大场面，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乞巧节始于上古，宋代达到鼎盛，寄托着劳动人民祈求美好的朴素心愿。至今，广州不少村子里仍然保留做巧品、拜七娘的习俗。来自黄埔的广州市级代表性传承人朱小萍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参加村里的乞巧活动，就被栩栩如生的工艺品震撼了。从此，她迷上了手工，开始学着做玩具，工作后又给幼儿园的孩子们做教具。数十年如一日，朱小萍的热爱没有消退。2000年，黄埔区横沙的朱氏大宗祠重启乞巧活动，此后每一年朱小萍都会带着作品参加，“我对乞巧是情有独钟。”

无独有偶，天河珠村的资深“巧姐”潘慧君也是从小喜欢做手工。在妈妈、姨妈、姐姐的影响下，她开始学习绣绒花、珠花等。2005年，首届“广州乞巧文化节”在天河珠村举办，令潘慧君激动不已。退休的她迫不及待地加入，此后便潜心钻研、制作乞巧手工艺品。近些年，潘慧君承担起传播乞巧手工艺的重任，定期到周边学校上课、义务为游客讲解。2021年，潘慧君获评“天河乞巧习俗”代表性传承人。

高大的牌楼、威武的雄狮……8月1日，乞巧民间工艺展在番禺区凌边村拉开帷幕。记者在主会场见到，场内挂有多个彩灯、灯笼，增添不少七夕节日氛围。据悉，主会场共摆有80块“乞巧版”供市民参观，每版都有不同的故事背景、主题风格，独具特色，吸引了众多市民前来驻足参观。展览中的不少作品，出自凌广聪、曾秀妃夫妇之手。他们既是番禺区的乞巧文化传承人，也是最佳搭档，联合创作了多个大型作品，远近闻名。年近古稀，他们依然精力旺盛，乐此不疲地制作乞巧手工艺品。“有时候忘记吃饭，做完才会停下来休息。”

之所以如此投入，因为凌广聪夫妇希望吸引更多人了解乞巧，推动其一代代传下去，这也是朱小萍、潘慧君等传承人最大的心愿。

推陈出新：乞巧从内容到形式都在变

为了让年轻人爱上乞巧，传承人们下了很大功夫。

从事农业科研的凌广聪，别出心裁地在田园风光里加入机械动力装置。一按开关，农民和物件就能动起来。2012年，他们夫妻共同创作的《勤耕不辍稻谷香》，能够模拟从耕田、车水到插秧打谷的劳动过程，同步播放声音、灯光，生动有趣。

区别于凌广聪，潘慧君则在内容上做文章。她的乞巧工艺品不拘泥于传统样式，经常结合新元素创作。比如，亚运会、西关大屋、载人火箭等。疫情发生后，她深感医护人员的伟大，特别制作了一组身穿蓝色防护服的公仔。潘慧君还会用垃圾当原材料，“化腐朽为神奇”，制作成好看的盆栽，以此宣传垃圾分类。“我更喜欢做与时俱进的作品，这样才能吸引年轻人，从而推广乞巧文化。”今年，珠村明德堂的供案上又多了几件全新作品：核酸检测、防火救灾。

在华南农业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唐涤非看来，“变化”一直根植于乞巧的基因之中。十年前，她无意中接触到珠村的乞巧，产生了浓厚兴趣。之后，她带领团队扎根潘氏祠堂，零距离接触乞巧婆婆。唐涤非观察到，以前乞巧的原材料是芝麻、大米、南瓜子，现在用的是铁丝、塑料、贴片。无论是造型，还是工艺，她觉得乞巧都在积极地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而对于今年亮相的元宇宙数字乞巧文化博物馆，唐涤非充满期待。她希望，新技术可以拨开历史的尘埃，让大众看到乞巧在岁月沉淀中泛化出来的魅力。

学者建议：天河、黄埔、番禺联动发展乞巧

延续往年的传统，今年乞巧文化节继续走出珠村，在广州华南国家植物园、广州塔、正佳广场等设立九大分会场。同时，通过“非遗+文创”“非遗+旅游”“非遗+研学”等多种模式，帮助传统文化“破圈”，融入更广泛的社会空间。

这是近年来天河区打造乞巧成为广州文化名片的手段之一。天河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副局长邱代伦介绍，天河区拥有众多企业，覆盖文化、数字经济、互联网等领域。“政府牵头，带动社会资源，帮助乞巧提高知名度，这是我们一直在思考、尝试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延伸在学者看来远远不够。中山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教授刘晓春指出，天河、黄埔、番禺等地的乞巧民俗都很丰富，各有所长。2015年前后，他曾在番禺区做田野调查，深入探究当地乞巧文化的前世今生。“他们也做得很好，原生态。”刘晓春表示，如果三个地方能联动起来，形成广州的整体品牌，影响力会更大。与此同时，陈忠烈认为，如果能请省内外其他地区的乞巧传承人到广州，则可以促进不同地域民俗文化的交流，取长补短。